24個比利--可惡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

就像33轉的唱片放在78轉的唱盤上，有愈來愈多的問題在我心中旋轉，速度也愈來愈快。
--威廉.密里根(分裂的比利)。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1977年美國俄亥俄洲發生了三起強暴案和搶劫案，所有的當事人都指證是比利幹的，但是他對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毫無記憶，在公設辯護律師細心的觀察和小心的求証之下發現，不管是性格、慣用語、說話口音、宗教、政治立場、體能狀況、教育程度、談過的內容甚至心理年齡和性別......都完全不一樣，而懷疑他是否是分裂人格的患者，經過當事人的同意，利用錄影和多方會診後證實他真的是嚴重的病患，無法為他所犯下的罪行負責而獲判無罪，即使如此，比利還是受到社會大眾和法官的懷疑，認為他一定是精明的騙子或是演技精湛的演員，即使在專業並有豐富經驗的精神科醫師和心理醫師的診斷和證明之下，最後他仍無法回到對他的治療最有幫助的雅典醫院治療，而必須在類似監獄並完全沒有任何治療多重人格病例經驗的醫院服刑。

幼時被繼父性侵、虐待、活埋、鞭打、恐嚇等經驗，讓即使成年之後的比利仍然對成年男性害怕或是充滿敵意，也是導致比例人格分裂的主因，又或許是因為極度的需求被愛，或是極度的需要安全感，或是需要別人關注的眼光，或是.........因為他軟弱的個性等等原因，在比利短短的23年的生命中竟形成了24種不同的人格，這24個人格裡，包括了最初的核心人物但是後來稱之為分裂的比利的威廉.密里根本人；第一個發現其他人格存在並在安全的環境裡負責"總管"決定誰可以從"家庭"中站出來講話的亞瑟；性格強悍，憤世嫉俗，空手道、武器、軍事權威，能控制腎上腺素讓體力達到極致，負責在危險時刻跳出來保護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員的南斯拉夫人雷根；善於辭令，甚至是說謊騙人的亞倫常常負責與外界打交道；湯姆的逃脫技術精益求精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連精神病院的緊身衣都奈何不了他；小時候被迫挖自己的墳墓並被活埋的經驗，讓丹尼最容易受到驚嚇，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想自殺或是傷害自己；專門出來承受痛苦的是大衛；壓力閥(遇到挫折會歇斯底里的大叫)是傑森，但是會因此而受罰，所以被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克莉絲汀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小時候會自動出來陪妹妹玩，博得媽媽的稱讚，她也是鐵漢柔情的雷根最疼愛的對象；阿達娜是平時會幫忙做家事，但是渴求愛、被撫慰的女同性戀者，那三起強暴案就是她偷了雷根的時間，趁雷根準備出去搶劫的時候偷跑出來強暴原本雷根想要搶劫的對象，因而造成的遺憾。

看到比利成長的過程，我不禁為他椈一把同情之淚，經歷過這樣悲慘的童年，人格不扭曲也很難吧?還好他被捕之後遇到了貴人，在耐心的陪伴和專業的引導之下，雷根交出藏在床底下的刀片，首度解除了心防，但是，冰凍三尺豈因一日之寒?比利杯弓蛇影的個性再加上社會大眾不了解甚至不認識分裂人格的病症，對於釋放比利之事引起輿論撻伐，強大的壓力之下，使得好不容易開始融合的個性又再度分裂。

但是，如果我是那三位受害者或是在那個時代裡任何一位女孩的媽媽，即使閱讀了心理學的書或是案例，曾經因為擔任台北市生命線電話協談義工而受過同理心訓練和認識一些心理性和精神性的疾病，知道他們的症狀也知道這些精神病患者只要沒有人去刺激他，是很安全，沒有攻擊性的，令我汗顏的是，我必須承認，我應該也是會害怕像比利這種會無目標，無目的也無原因攻擊路人的人，在一般大眾的心裡，都會認為他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摸不清楚哪個時候要爆炸，我不敢保證如果我生在那個時代，不會成為那些不信任他，想要把他關進監獄，像毒瘤一樣，欲除之而後快的那群人的一份子。

其實最讓我敬佩的是像郭醫師、吳醫師那幾位利用科學的方法驗證，幫他抽絲剝繭的理出頭緒的醫師們；還有醫院裡照顧他、關心他，心思細膩的護士，在別人尚未察覺之前就發現他狀況不對而尾隨保護及時挽救悲劇；監獄裡的那位友善的警衛，願意相信比利的多重人格帶給他的困擾，願意相信犯罪者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那幾個不受歡迎的負面人格跑出來作祟，願意相信那並不是比利的錯；當社會大眾不信任比利，指責他、唾罵他甚至當街暗殺他而導致再度對人性失望，再度退縮，再度分裂，雷根再度跳出來暴怒著要殺死大家，丹尼再度站上高樓的頂端想了結一生，辛苦工作了將近2年的成果眼看著又回到原點，面對雷根眼露凶光，暴著青筋打算跳上來殺了郭醫師的時候，郭醫師還是用堅定的語氣和和緩的態度的跟他說話，並讓雷根放心的退場(在身陷危險的環境裡，讓暴力的雷根離開現場，讓理性的亞瑟站出來，也表示比利對郭醫師的信任)，能在如此危險的狀況下達成解除危機的任務，我覺得除了專業、勇氣，還需要信心和愛。

為人父母者，真的要注意對孩子的每一句話和對孩子做的每一件事，毀掉一個孩子容易，救一個孩子有多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