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8日 星期二

風中飛櫻--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順民,誰讓我活下去?


從平凡的角度看霧社事件,逆來順受的小人物,他們也願意這樣"壯烈犧牲"嗎?
看完電影塞德克巴來之後,延伸閱讀了公視在2003年拍的相關電視劇--風中飛櫻。


長達20集的電視劇,故事比較長,相對的沒有短短的幾小時的電影要來的簡潔有力,不管是語言、服裝、場景、道具或是特效化妝,對於剛剛看完2011年拍的電影--塞德克巴萊的我,真的有如從城市回到鄉下般不適應它的平淡,但是耐著性子看下去,才慢慢的發掘這是一部紀錄霧社事件歷史大戲。



塞德克巴萊讓我們認識的霧社事件是從莫那魯道的眼睛看,但是風中飛櫻則是從日本人栽培出來的模範番的角度來看,故事從小女孩歐賓.塔道歐跟著嫁給日本警察的阿姨--狄瓦斯.魯道一起走到日本神像面前祈禱開始,聰明伶俐的小女孩跟著阿姨學了好多日本話,受到日本老師的稱讚,被取名為高山初子,這些包括花崗一郎、花崗二郎等所謂的"模範番"在部落裡漸漸成長,學習日本語、日本文化、穿日本和服、遵循日本禮節、結合為日本家庭......族人視他們為異類,日本人把他們當作樣板,以向外界證明日本人讓他們脫離"原始",過著"文明"的生活,而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該以學習到的日本文化自豪,還是利用學習壯大自己,日後返鄉幫助族人"邁向現代化"或是"改(變)善族人生活"?

當"反抗番"發動霧社事件的時候,也是兩人生命的矛盾達到最高點的時候,當族人準備提著日本人的頭血祭祖靈的時候,他們面對的是:死後進入的是日本的神社?還是彩虹橋上的那一片樂土?夾在兩方的殊死爭鬥中間,他們不知道該穿著日本警察的衣服,吹起哨子揚起警棍打壓族人的反抗?還是該換下制服,脫掉鞋子,披上紅披風,抄起獵刀,尖嘯的瞬間手起刀落,拾起血淋淋的頭顱,接受族人的歡呼?

激情過後?
被欺壓良久後的反抗必定壯烈,背負著民族情操的犧牲必定偉大,但是,然後呢?
當反抗的英雄都死了之後,剩下來的人呢?
所有參與反抗的六個社的族人全都成為還會繼續反抗的可疑份子,一方面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和日本人之間的血債,再加上領頭者莫那魯道的行蹤成謎,日本人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躲在哪個不知名的山谷裡,蓄精養晦,培養實力準備登高一呼,再殺他個五百回合?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擔驚受怕的心情之下,日本人唆使親日的"味方番"以放任他們獵首為誘因,於集中營中對手無寸鐵,已投降的老弱婦孺大肆殺戮,又強迫他們離開祖居,將所剩無幾的族人牽至荒涼的川中島,這樣還不罷休,不斷的審問、盤查、甚至嚴刑拷打,只要查出來曾經參與霧社事件的,全都抓去槍斃,甚至於在"歸順典禮"上,還有123人死於酷刑。自此以後,"霧社事件"四個字成為禁忌,不准提、不准問,連想都不敢再去想;諷刺的是,經歷過日本的皇民化教育,這些抗日英雄的後代,竟然認為自己是日本人,自願受徵召加入"高砂義勇軍",貢獻出當年令日本人聞之色變的戰鬥技術,遠赴南洋為大日本帝國開疆擴土,拋頭顱灑熱血而義無反顧。

今天是2014年的10月28日,84年過去了,轟轟烈烈的霧社事件也塵埃落定,塞德克族能存活下來,不至於整個族都消失在歷史中,我覺得那些忍辱活下來的人有著不可抹滅的功勞,尤其是在日本大肆報復和剷除剩餘勢力之後(飾演塞德克巴萊劇中的味方番首領--鐵木.瓦力斯--馬志翔就是塞德克族人),孤立無援的老弱遺孀,背著尚不知事的孩子在田裡做他們不熟悉也不習慣的農耕工作,忍受著身體的勞累和心理的煎熬,在殺父仇人或是殺夫仇人的日本人面前要表現的必恭必敬,百依百順,回到家暗自垂淚的時候還不能被孩子發現,因為不能讓血氣方剛的孩子知道後再與日本人發生衝突,除此之外,還要努力的多生孩子,回到最原始的方式綿延子孫,傳遞香火。


我想抬頭尋找天際的彩虹,問一問在那裡驕傲的唱著獵人之歌的戰士們,英雄的定義,是衝上去砍下敵人的頭顱,讓他們忌憚野蠻的驕傲,然後光榮戰死;還是在父兄都光榮戰死後,仍然得活在敵人的統治之下,為了下一帶的繁衍而忍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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