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7日 星期三

庭逸的逃花源

這是我兒子寫的小說,我覺得寫的還不錯,推薦給大家!!
01逃花源

01
紙張摩擦筆聲沙沙作響
   數學歸納法在考卷上張牙武爪,和反舉證一起恣意破壞考生們的自由,他們的健康、他們的作息和甚至是像現在的一點點下課時間
  「這題不會,那題連看都沒看過還算個屁,……這題有點印象,但第三個步驟之後就忘了,!整張只會三題,我昨天念了整整一晚上ㄟ,老師還一直哭爸說這是最簡單的一張是怎樣!算了,拎北不寫了!」沐宜心想
  所性趴在堆滿考卷桌上,重重呼出心中一股鬱悶。像潛向深海的潛水夫,離學測這個海底越近,那股鬱悶的壓力越是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他的右手手指不自覺的快速舞動,T1213121,吉他最基本的指法,每次壓力太大時他都會這麼做
!對了,忘了說沐宜學了四年的吉他,家裡的獎盃多到可以拿來當刷牙漱口杯
光是今年就有八個學生樂團,四個地下樂團找他擔任吉他手,總計比去年多了三個,他都以忙功課的藉口推辭了,旦他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忙些甚麼。上了高二腳步越來越快,沒辦法過著以往每天回家彈琴的日子,常常呆在書桌前甚麼也不做,一呆就是一個晚上
  書沒讀,琴沒練,每天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學期,因為怕影響功課,吉他碰都沒碰一下,獎杯真的快只能當漱口杯了
  抱歉,扯遠了
  45.46.47.48…………..對著牆上的時鐘,沐宜如此倒數,來學校的意義只剩下放學
  打鐘!
他自嘲似的笑了
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念高中,去考個音樂班多好
左手彈琴的厚繭都快變成只會拿筆的平滑皮膚
耳內狂躁重金屬變成規律的上下課鐘聲
搖滾的靈魂遇到台灣的教育體制也只能低頭阿,畢竟要當樂手太難太冒險了
重複不知道今天第幾次的嘆息,沐宜心想



02逃花源

回到家,重重放下書包和一整天的鳥氣
倒在床上,看著床邊那把酒紅色的gibson studio
撫摸著她酒紅色的琴頸,手指劃過被磨到褪色的紙板
夕陽偷摸進房間,透過格格作響的老式花玻璃窗,打在那把吉他上,讓影子斜斜的蓋在沐宜的影子上,琴身吸收著夕陽熱度,讓酒紅色的面板燻烤出滿屋子的慵懶
「對不起啦,我現在沒空陪你阿」嘴巴上說,但眼睛卻沒有勇氣看,連自己都絕得窩囊
書桌上的課本,字和字只剩下純粹的符號,徹底失去連結力。坐在書桌前面只是為了安撫自己的良心,和幫自己的無所事是找個冠冕堂皇的樣子
說好聽是沉澱,靈魂出竅才是沐宜現在最貼切的形容詞
如果人的一生中被這個社會馴化是必然的事情
那沐宜現在經歷的就是被馴化的過程
不知不覺,開始用起電腦,下意識上了fb,正要責備自己再浪費時間時候,看到一個短期打工的廣告
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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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籌:一個願望
意者請在1231號至下列地址………….

等等!!一個願望算蝦小阿,連個聯絡電話都沒有,這一臉就是詐騙集團阿!!一點報名的理由都沒有阿!!但是哭八這個玩意兒一下還是要的,沐宜貼分享在自己的FB上,還貼上斗大的留言白痴才會去BJ4”
 30秒後,手機響了
 「喂」
 「喂!阿沐!我是維忠」維忠從小就很照顧沐宜,對電影很有興趣,但聽說他最近過的很好,有不少公司願依資助他的新片子。明明之前還很潦倒的,運氣還真好,沐宜心想
「等等先別掛電話,我知道你要準備考試很忙。」
「那有話就快說。」 嘴上這樣說,但心裡卻挺開心的,畢竟是久違了的人打電話 
「去應徵那個徵人廣告。」維忠簡潔有力的直接跳過解釋
「好啊那你怎麼不叫我去應徵外星人的趴車小弟阿」 這大概是這幾天沐宜唯一像樣的玩笑了
「說認真的,那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對啦對啦,我應徵上了再告訴你開飛碟的感覺啦」
「幹!林北是認真的,你真他媽以為我是因為運氣好所以現在才有公司願意簽我的片子嗎」
「我知道你很努力阿」
「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有些事情你再努力也沒有意義,因為那不是你的專長阿,是不會交給別人努力嗎??
「幹!你以為我不知道嘛??但就是因為在台灣當樂手風險太大了啊,我是家裡老大,之後這個家要靠我養,沒錢怎麼辦,幹你媽的你生給我啊! 沐宜大吼,對著電話孔宣洩自己這一年來的心酸,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逃跑
「我去過那個打工。」 維忠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
「蝦小啦,你去過??內容是甚麼」
「告訴你就不好玩了,但只能告訴你這可以讓你脫胎換骨,擺脫現再糟糕到不行的生活」 維忠賊賊的笑了一下,剛剛的激動一掃而空
「你怎麼知道我最近…..」過的很糟掛在嘴邊,遲遲沒有出口,沐宜實在不想承認
「因為我也是過來人」
「但是我要考試了………. 沐宜虛弱的回擊
「去他的考試!!你想讓自己老了以後遺憾嘛??
「啥?
「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變成那樣的」維忠笑著搬出他早就藏好的劇本「我們有一天也會變成那樣整天只關心股票漲停板、有沒有開保時捷的冷漠大人,這是無可避免的,但問題是有沒有甚麼強烈的東西是可以讓你回味一輩子的。讓你再變成那樣的大人的時候至少還可以使用想當年我怎樣怎樣,而不是如過當時我怎樣怎樣,.我問你,你、讓、三、十、年、後、的、陳、沐、宜、覺、得、自、己、沒、有、青、春、嗎??
「當然不想,但是我們的青春還長,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揮霍??連沐宜自己都絕得怪了
「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你一輩子都不會去做了。你今天會用學業當理由,你三十歲的時候會用家庭當理由,四十歲了會用小孩當理由,等你想等五十歲了才開始你的夢想嗎??醒醒吧!!現在不下決心,機會就會溜走了。」維忠頓了頓「反正我已經幫你報名了,那時候也放假了啊,就當作去看看阿。」
沐宜傻愣愣的掛上電話
看了看FB上的貼文,然後把打工的集合地點抄了下來。


03逃花源
02
答答答答 答答答答
 原子筆尾端敲擊桌面的,穿透木板的聲音意外的清脆。
   在長型會議桌的一端,主任滔滔不絕的說著。字和字之間失去應有的連結,變成純粹的聲音,還是最自以為是的那種。
  會議內容是甚麼,家瑜早就忘了,他現在只記得三件事情:比起30幾塊的簽字筆,10元的原子筆敲打在桌面上的聲音比較好聽、坐隔壁的好朋友湘晴頭髮長了、  開完會一定要把高跟鞋脫掉。

  脖子後方累積一天的壓力和夕陽的重量。讓人很想趴下來睡個午覺。
  好想跳出窗外喔,就算只是到淡水走走都好,任何可以大聲唱歌的地方都好,就是不想待在充滿陰鬱氣味的會議室了。
  開會不專心是要付出代價的,例如像現在
「吳家瑜小姐,請幫我們分析一下下一期宏達電股市的走勢。」女主任抓準家瑜分心的空隙,投出刁鑽的問題
「宏達電2月營收低預期,讓昔日股王從單季EPS20元得面臨第一季營運虧損窘境,若不及時煞車,股價恐再度跌破200元大關。目前投資cp值是不夠高的。但身為台灣大股,若能抓到機會,買幾張穩賺不賠的股票,對公司一定是好處。」家瑜穩穩接球
「開會就認真開會玩手機像個甚麼樣子!!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嗎??你回答我阿!!」主任以為能命中的刁鑽快投被家瑜輕鬆打出模稜兩可的安打,氣的脖子上青筋暴現,飛沫讓咒罵的樣子很具體。
「主任……」
?
「你的口水噴到我了。」家瑜一臉無辜
「吳家瑜!!!!你要是今天以前不把你欠我的報告交出來的話我,你就調到人力資源部!!」主任的口水又噴到家瑜的臉上,這次毫無保留到口臭都留在上面了。
  回到自己的隔間,家瑜坐在電腦椅上,往後一倒,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舒展自己被擠壓在會議室的靈魂。
  說說家瑜這個人吧,其實她正常,甚至非常聰明,只是有點少根筋,說好聽點就是老實,說難聽一點就叫白目,
  還有一點是家瑜很愛唱歌,很愛很愛,所以在自己的部落格上放了很多的翻唱,一開始存粹只是想分享朋友,但有一副好嗓音的她漸漸被看見。網誌破6千萬觀看人數時,有屬不清的粉絲自己電繪賀卡給她,還上了一兩次節目,大家開始家瑜大大家瑜大大的點歌,她也一個一個的翻唱,最後乾脆開了自己在twith的實況台,每天定期和她的粉絲們一起唱個歌
  在自己的粉絲團上留言,通知觀眾們今天會晚一點開台,順便抱怨了 一下今天在開會時發生的事情。而觀眾們馬上沸騰,底下馬上出現甚麼「家瑜大大妳老闆叫甚麼出來面對啦,員工是這樣欺負的喔,幹!崊北跟他定辜之一定打到她媽都認不出來,幹!」「拍拍」「家瑜大大下班之後我去接你阿,我有開車會比較快。」
  這些觀眾一直都是家瑜來台北之後最大的精神支柱,不只管是路過聽眾的評價還是從一開始就跟隨家瑜死忠迷的鼓勵,或者是在觀眾中的台南朋友不時回報的家訊,都是她的還原劑,讓她隨時能保持唱歌時候的快樂和赤子之心
  突然的咚一聲動態通知,是求職網站上發出的,因為自己一個人離鄉背井在台北,多打一份工也不是壞事,求職網給家瑜的單子上只有一個符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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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蛤~在春假喔。」第一個想到的是在台南的家人希望春假期間家瑜能回家,之後才看到了報酬「甚麼??一個願望是甚麼??」連忙打電話去問了求職公司
「喂!你好想詢問一下有關工作內容的問題。」
「你好,小姐請說。」
「我收到一個徵人的通知,上面它的報酬……是一個願望。」家瑜怯生生的說,深怕自己被當成惡作劇電話。
「恩……你請稍等一下喔。」家瑜聽見接線生,手蓋上話筒,往後大聲問問題的聲音,接著一個人的腳步聲逼近。
「喂!你好。」一個低沉而懇切的男聲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
「是真的,真的可以實現願望。」男人的聲音讓人有種不得不信服他的雄厚魅力,彷彿他的口中說不出疑問句似的。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在集合地點集合就好了嗎?」家瑜天真的回答
「你這樣就相信了?」男人的聲音彷彿皺了一個不自然的眉頭
「對啊!!因為我很想許一個願望這種很夢幻的東西想很久了。」家瑜一臉認真的回答。
「好,那先把地址抄下來吧,我們當天見。」男人罕見的微笑。
「好喔!謝謝你~881~~」家瑜有朝氣的掛了電話。
在主任的高跟鞋踱步聲到達前

家瑜快速的把地址抄在手上,然後又開始幻想今天晚上要吃甚麼……


04逃花源


03
深夜兩點,台北,東區。
整個城市都睡了。
在這遊蕩的,只有兩種人。
最寂寞的人,和不想承認自己寂寞的人。

毫無疑問的,陸翔是第二種人。
還是很極端的那種。
「馬丁尼。」陸翔敲敲杯子,酒保搖搖頭,他又更用力、更緩慢的敲了杯子,彷彿在強調自己的孤獨似的,酒保嘆了口氣,往杯中注入暗黃色的悲傷。
「你不是陸翔嗎?最佳歌詞獎那個?」語帶疑問,酒保丟來的問題。他很想知道一個當紅的填詞人為甚麼要待在這間破舊的小酒館一整天。
  陸翔沒有回答,只是舉起酒杯出神望著,馬丁尼把前方染成一片不現實的橙黃,
杯側把視野弧成一面哈哈鏡。
「現在不是。」沒有看著人,陸翔臉脹紅的自言自語。
「說說你的故事。」這是酒保的責任。
  陸翔抬起一邊眉毛,感受著這城市罕有的溫度。仰頭飲盡剩下杯中物,把還有冰塊的酒杯輕輕靠在額頭上降溫,單手點起一根菸,叼著,卻不抽。
「你真的想聽?
「聽酒客的人生,是酒保的責任之一,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我照單全收就是了。」酒保一臉世故的說。這時陸翔瞬間翻出一本筆記本,隨手抽出木製酒吧上的筆筒,左手用力抓扯頭髮,右手原子筆的想開始新句子,一提筆,下一秒確馬上被劃掉,所幸重重合上筆記本。
  狠狠抽了口菸,呼出全身的污濁,抬起頭,臉上寫滿了沮喪和自嘲。
「跟你說個故事吧。」用虛弱的嗓音,陸翔說。香菸的雲霧繚繞。
「我在聽。」
「有個男孩,從很小的時候就對文學很有興趣,從他國小的時候作文從來沒有拿過甲上以下的分數。小男孩一直有個夢想,他希望有一天能幫鄧麗君寫歌,然後收錄在專輯裡,在開頭鄧麗君會用她甜甜的嗓音說這首歌是為他唱的。」用很生硬的側面描寫,只是為了想不陷入自己的回憶裡「國中的時候是國文資優,高中唸的是語文資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當個填詞人,我……不,是男孩,的目標非常明確。上了大學理所當然的唸了中文系,期間不斷投稿,寫部落格,漸漸被唱片公司看見,他說他永遠記得那時候一個禮拜能寫20首歌的熱血模樣。」
  眼睛直楞楞的看著前方,低頭才發現,煙燒到盡頭了,所以又起了一根菸,zippo
打火機闔上的金屬震動聲很悅耳。一隻蒼蠅飛過眼前,陸翔緩慢的去抓,酒精讓他無法對焦。
「然後呢?」酒保催促。一方面是為了興趣,另一方面即使這是一家酒店,時間也不早了。
「就像你知道的,因為有親戚關係,我一出道就幫大咖寫歌,那時候我熱愛工作,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而事情也很順利,得了金曲獎。名聲大譟,大家開始知道我是陸翔。」
「那不是很好嗎。」
「一開始很好,但之後越來越多案子上我的手,漸漸我不能再像一前一樣寫歌。」
「為什麼?
「你知道身為一個創作人,靈感這種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玩弄著手中點燃了的香煙,那隻蒼蠅又飛過他的鼻頭,已經懶的去趕了。「當你有名、有閒、有錢的時候,就會開始不自由,這是定則,你硬要說的話,也可以很假惺惺的說他是等價交換甚麼鬼的。」突然停了下來,打了一個酒味十足的嗝。
  眨眨眼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陸翔說「我原本很喜歡觀察路邊的情侶一個下午然後把它寫成歌,但是現在要多花時間再寫更多稿子上,所以不可能。我原本很喜歡看著小孩天真的微笑來定義童年,但是現在想都別想,大牌的藝人很難搞,時間上一定是我要配合。你說幫地下樂團寫歌?別開玩笑了,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阿。」冰塊漸漸融化,陸翔的聲音也越來越頹喪「所以啦,就像你剛剛看到的,我現在她媽的甚麼都寫不出來,但除了寫歌我甚麼都不會阿,你知道被自己的才能困住的感覺嗎。」自己又倒了杯馬丁尼,仰頭喝光,又點了根菸。蒼蠅飛到陸翔手邊,他飛快的舉起酒杯蓋住蒼蠅。「就像這樣。」蒼蠅用力撞擊著玻璃杯,以為自己飛的出去。「如果你不只被才能困住,還要背一堆壓力的話,那會像這樣」陸翔用力搖晃杯子,蒼蠅被酒氣薰的抬不起翅膀,只能在杯壁和杯壁之間做他也不願意的直線旅行。「如果有家庭要養,你就會變成這樣。」蒼蠅被搖的暈頭轉向之後,陸翔用力吸一口菸,杯緣吹進一口濃濃的無奈。
「聽我的勸吧。」聳肩,深深吸一口氣,酒保累了。「近期有工作嗎?」沒等陸翔回答,酒保轉身撕下雜亂的廣告單中的其中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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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對現狀不滿意就去吧,我的經驗是會對你好很多的。」拿開酒杯,煙味撲鼻而來,酒保戳了戳蒼蠅。
  往如大夢初醒,蒼蠅努力股動翅膀,像沒事一樣飛走了。
  蒼蠅生命力也是挺強的嘛。
「嗯。」陸翔根本醉了,撇了一眼,把傳單收進口袋。
「我是說認真的。」
「好了好了別吵我想睡了。」陸翔酒氣十足的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但眉頭一皺「願望那個甚麼的是認真的嗎。」
「是認真的,有甚麼問題可以問我。」酒保停下手邊的擦拭的酒杯,認真的看著他說。
「不了」陸翔說「我會去。」嘴角慢慢漾起微笑。他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這樣做了。
??
「畢竟我是搞創作的,相信奇蹟是我的工作。」雖然奇蹟已經很久沒有光顧陸翔。
  但藉著酒意,人總是變的比較勇敢。
抄下集合的地點
趴在酒店的木桌上睡著了。


05逃花源

04
下午四點。
位於二十二樓的董市場辦公室
  陽光從落地窗灑下,明益往後一倒,陷在真皮皮椅裡,看著滿櫃的經典搖滾樂專輯,AerosmithDef LeppardU2Guns N' RosesBon Jovi,然後煞風景的嘆了很深很深的一口氣。


  年少才俊,如果要形容,他會這樣形容自己,別以為他是自戀狂,全世界的人都會這樣形容他,而且毫不猶豫。唸高職時,校內科展評選落榜,他自認為比第一名優秀,所以自己送件到了評鑑委員會,當然這樣的舉動震驚了所有評審,更讓他們震驚的是作品的精緻程度,最後像電影情節一樣獲得冠軍,甚至之後還有公司想買下他的作品,他卻堅持不賣。高職畢業後,在這個只要符合心臟會跳和人類這兩個條件就有大學念的世代,他果斷選擇就業,就像所有企業英雄一樣自行創業,產品屢創佳績,員工人數從兩千、三千、五千、一萬、到現在的兩萬人,而這兩萬人就今年的成長率來說會再年底多增加五千人。

  所有男人的夢想他都有了,一車庫的跑車、美麗的妻子、關渡一整排面海的別墅、上億的身價、俊帥的長相,更何況他現在才26!!

  這個看似集千萬好運於一身的男人,背後有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在念高職的時候他也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什麼叫沒有未來呢??想像一下你最頹廢的樣子,好了嗎??然後把它乘以十萬倍就是明益當時的樣子。當時明益只對自然學科有興趣,文科卻糟糕的一蹋糊塗,更悲劇的是不是所有的自然科他都碰,只有物理才願意免強念一下,成績理所當然的糟糕,雖然面貌俊美,但因為個性太直接,常問一些草屢蟲都知道不該問的問題,人際關係也好不到哪去,生活一蹋糊塗沒有重心。直到她看到了一個打工,而那個特別的工作最後的報酬是一個願望,當時明益的願望是當上大老闆,變的很有錢,有錢到全世界都羨慕。現在願望實現了,但明益並沒有覺得自己幸福。

  要知道,太順遂的人生,除了少了很多人生歷練之外,事情會變很表象。

  滿車庫的跑車滿足不了的物慾,關渡房價時漲時跌,老婆有外遇,不知道女兒喜歡魯夫還是小傑,不知道國際股價時麼時候會跌,不知道要送甚麼禮物給下禮拜要去拜訪的公司老闆他有太多同年齡的人都用煩惱的事情常常問自己青春在哪裡,回應他的卻是接踵而來的公事
  太多事情交雜再身上,反而變成混亂至極的毛線球,一般人眼中的終極好運現在他願意和一
個隨意的高中生交換一天青春。

  等等!!明益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神祕的打工。看了看日期,121號,剛剛好有一個月得準備時間。轉身放下AC/DC的專輯,三十秒後有了這樣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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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傳到各大求職網站、FB甚至是酒店
「希望硬把『門』打開他們不會趕我們走阿。」自言自語,右手滑鼠把求職網上的所有要求降到最低。
接下來的,就等吧!!


06逃花源

1231號。約定的時間到了。

  半夜十一點整,沐宜的床頭鬧鐘這麼說。看了看他的吉他,深深吸一了口氣,拉上袋子的拉鍊,輕輕帶上房門,出門。
  半夜十一點十五分,家瑜的手機這樣告訴他。邊哼著歌,邊過馬路,心裡暗暗期待等一下要不要帶個宵夜去。
  半夜十一點二十五分,酒店的塑膠紅色老時鐘提醒陸翔。喝下最後一口威士忌,看了看桌上的靈感筆記本,有點猶豫,但還是把它帶上。發動摩托車,這樣的距離五分鐘應該能到吧,穿上夾克,陸翔這樣想著。
  半夜十一點三十分整,明益手上的勞力士滴答的低語。在圓山捷運站第二月台前,微笑看著拾階而上、臉上困惑不已的三人。
「是這裡嗎?」出於直覺,沐宜問了滿臉神秘笑容的明益。
「天才吉他手陳沐宜,今年才不到十八歲就有音樂公司看上你。每一首創作曲我都很喜歡,你跟萬聖節樂團合作那首<發瘋的紅色月亮>讓我百聽不厭。」明益很直接的表示他的欣賞。
「你就是負責人嗎?」陸翔一臉質疑。
「技術上來說,是的。」停頓了一下,明益難掩興奮「填詞人陸翔,你太有個性啦!!你寫的所有歌我都有收藏精裝版,尤其是和河仁傑合作的那張專輯,太讓我印象深刻了!!說到這個,等一下可以幫我簽名嗎?專輯我有帶來。」
「那天跟我通電話的人就是你嗎??」家瑜像小學生一樣舉手。
「對,就是我!我一輩子有沒想到能跟家瑜大大說話!這件事情可以跟我和同事炫耀超久的~我好喜歡你唱梁文音那首<咬人貓>的感覺,每次聽都會讓我想到我的初戀!」明益的語氣親切,少女心十足的說。
「所以,現在是要怎樣。」陸翔咳了咳,打斷粉紅色的對話。
  明益整理一下自己興奮的情緒。把眾人帶上月台,指著一台孤獨停靠的列車,第一節車廂的車門敞開,彷彿在做無聲的歡迎。「這就是我們的交通工具。」又是一臉洋洋得意的神秘。
「往淡水?夜市的工作嗎?」沐宜先注意到了。
「哈哈哈哈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明益笑著。
「可以先說一下內容是甚麼嗎?」因為剛剛明益的誇獎,家瑜還處於飄飄然的狀況。
「先上車,我們有的事時間。」說完,明益自然而然的坐進空無一人的捷運車廂。
  其他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紛紛上了捷運,列車緩緩開動,窗戶旁邊有很突兀厚的重黑色窗簾。車輪和鐵軌的振動讓沐宜吉他袋子上的拉鍊鏗鏗作響。
「好,現在注意聽好了,我接下來說的,要信不信隨便你們,但是之後可別求我救你。」明益拍拍手,讓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桃花源的故事,你們聽過嗎?
「嗯。」沐宜回答,然後想起他噩夢般的國文成績。
「那是真的。」明益回答的簡潔有力。
「但是…..」天真的家瑜首先發難,然後想到明益一開始的警告,剛剛閉上了嘴。其他人也是一臉詫異,但一想到明益剛剛的警告,都慢慢做回自己的位子。
「坐捷運會到阿??」沐宜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白痴的問題。
「不然我們幹麼坐阿。」陸翔倒是冷靜的很快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這玩意兒存在。」明益拍了拍皺起了眉頭的沐宜,盡力安撫大家的情緒。「但是那個地方已經不是像故事所說的那樣了。」明益開始說起他所知道的故事。「當年武陵人進到桃花源,造成轟動,讓桃花源的居民知道有『外面的世界』,想想當一群『長期和外界失聯的人』得知外界的消息會發生甚麼事情?」明益出了一個想當然爾的問答題。
「會想出去。」陸翔說,腦子還沉浸在驚訝裡,但語氣卻是一臉理所當然。
「等等,武陵人是誰??」家瑜的書一直都沒有唸好
「就是那個漁夫啦。晉太原中武陵人,捕魚為業。這是開頭兩句,你高中國文老師一定常請假。」陸翔口氣不耐煩。他討厭故事被打斷。
「嗯,所以桃花源的人口從武陵人來訪之後大幅外流。」
「都市拉力太大了。」沐宜突然發現公明課本的東西還挺管用的。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桃花源的管理人想出了一個方法------讓外界的東西進入桃花源。」明益吞了口口水
「在充滿新鮮的事物的情形下,讓桃花源的居民能夠留在桃花源,而又接觸到外界,算是個一舉數得的辦法。」
「但是甚麼理由可以讓他們留在裡面,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是我,我一樣會出去,畢竟這樣更自由不是嗎?」家瑜發言
「好問題,這就是你們存在的理由了」明益興高彩烈的說。「為了讓桃花源人民心甘情願的留下來,事物必須要有超一流的吸引力,才能讓桃花源人留在桃花源而不出去。你們的工作就是要做出一首超一流的好歌讓桃花源人留下來!!」明益越說越興奮,像個吃了糖的孩子。
「所以願望是獎勵那些願意到桃花源來的人。」連沐宜自己都驚訝,他居然能冷靜地接受這種事。
「那捷運到底要怎麼坐阿?我不記得哪一站的站名叫桃花源阿。」也只有家瑜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問這種問題。
 這時牆上的紅燈亮起,關渡站到了,窗簾咻的一聲拉上,沉浸在思考中大家被聲音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
「陸翔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桃花源記>的四五句是甚麼。」明益等這個問題很久了。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陸翔下意識的回答。
「嗯哼,這去就是方法。」
??
「精確一點來說應該要講條件!關渡站之後的捷運路線會沿著淡水河走。」
「這是緣溪行!」家瑜開始懂了。
「忘路之遠近。所以你要蓋上窗簾。」陸翔完成接下來的推理。明益投以嘉許的眼神。
「等等!所以我們要住在裡面??」沐宜驚慌失措,他沒把書帶出來。
「對。」明益的回答一樣簡潔有力。上班族家瑜的臉色也變了
「這點別擔心,這是我要你們1231號的十一點半集合的原因。」明益後悔自己沒有帶水。「桃花源的管理人為了這些改革者的方便,桃花源的曆法有十三個月。但十三月只有四天,而且時間……」拿出角落的巨大沙漏在手中晃了晃。「是倒著流的。」
「所以四天後我們就可以又回到十二月三十一號。」陸翔放棄懷疑,乾脆認真弄懂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而且每年只有十二月三十一號的午夜十二點整可以進出桃花源。時間一過,時間軸就會重新和我們的世界重和,換句話說就是要當一整年的失蹤人口。」明益慎重的警告大家。
「只是問一下」家瑜發言「他們請誰進去過?
「蘇軾、王建民、福澤裕吉、Jeffrey Jordanslssh都有進去過。」明益也是聽說。
「都是搭捷運去的嗎??」這種問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家瑜。
「應該不是,聽說他們是用下水道之類的方法,但那真的太臭了。」明益一臉很不推薦。
「那我們怎麼知道甚麼時候到了。」沉默很久的沐宜說道。
明益微笑,車身晃了晃,看著車門的門縫,一股微光像乾冰一樣流洩進來,原本不明亮的車廂被噴灑了一股矇矓美。
明益看了看他的手錶
134號午夜12點整
13411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我們到了。」明益按下按鈕。
車門喞的一聲打開
大沙漏自動倒轉
計時開始!!


07逃花源

門開了
  第一個衝撞近眼裡的是一條僅容兩人通過的窄巷。
  窄巷裡,左邊的紅磚牆呼吸的節奏陳舊,長長一排拉開視野,青苔溼漉漉的從磚塊和磚塊間隙縫探頭,一牆的東南亞夏天。右側卻是截然不同的波希米亞風建築,清爽的白牆藍屋頂,裝著窗框的窗戶,就連窗框也是白色的,像春遊的少女,清爽到聞不出一點霉味。柏油地倒是平整的出奇,大大的黃色箭頭,旁邊還有用黃色小篆書寫著長長大大的慢字的『慢』。
  整個畫面無法統一上色,歪歪斜斜的破壞眾人的視野的平衡。
「初極狹,纔通人。」撫摸著牆壁,陸翔慢慢說
「別賞自己巴掌了。這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賞了巴掌也沒用。」明益看著一隻手半舉在嘴邊的沐宜說道。然後想起自己當年用多少白癡的方式想喚醒自己。
「可是為甚麼是這種.......」家瑜皺著眉頭,指了指左右即不協調的牆壁。
「別忘了在我們之前有很多各式各樣的人來過,這些人一定也留下了些甚麼。」嘴上這樣說,但也深深被這協調感困擾著。
  不約而同,眾人摸著牆緣而行,用仔細的步調感受這個新地方的脈動,
  出了窄巷,豁然開朗!
「土地平曠,屋舍………..」一直想耍帥的陸翔看都不看的立馬預言接下來的景緻,但硬生生被接下來的畫面擰斷。
  差多了,跟想像中的桃花源
  ....了。
  首先是顆巨大的可口可樂廣告漂浮氣球,從左側硬插進故事裡,車殼銀光耀眼的磁浮太陽能車呼嘯而過,噴濺起地面上的積水,車後一輛四輪老牛車緩步跟進,牛還悠閒到嚼著消防栓旁的雜草。各式各樣的房子撲面而來,北歐式尖頂屋、威尼斯的水上小樓、哥德式建築高聳而立、羅馬的古典式建築軒昂……這樣亂七八糟的節奏持續了一整條街,乃至一個城市。一架單輪機器人搖搖晃晃的過馬路,悠悠的晃到一行人面前。
「你們打算甚麼時候見檢視人。」機器人用google小姐生硬的聲音說道,這股欠揍的感覺讓沐宜備感熟悉。
「等等,我先跟他們解釋規則。」明益喬了歪掉的麥克風達話。
「需要導航嗎。」google小姐聲音錯頓不一的發問。
「不用了。請問最近的便利商店在哪裡。」明益喬了喬又垂下了的麥可風說道。
  老舊的機器人頭上資訊處理器電光閃動,五秒之後更加僵硬的舉起像廉價塑膠玩具一般的手臂指了一個攏統的方向。
  木製的大招牌上鑲著綠紅白三色霓虹燈,招牌上的用小篆大書7-11,自動門刷一聲打開,熟悉開門的音樂有股歲月的味道,大夥踏進熟悉的白地磚內,冷氣的嘶吼聲,讓陸翔的酒醒了。


08逃花源
「真的……和想像有很大的出入。」沐宜放下吉他,半舔半喝易開罐裝葡萄芬達。
「跟你們說過了,桃花源不再像你們想的那樣甚麼土地平廣、屋舍儼然了。」明益捏碎茶葉蛋的蛋殼,不管手感和聲音都讓他感受到真實。

「因為在外界做了太多干擾導致這裡的變成這樣亂七八糟的對吧。」陸翔用麥香奶茶指著對街的建築------北歐尖頂屋和干欄式建築並排。面對高聳的尖頂屋,高腳屋理直氣壯的飄散出陣陣炊煙。
「為甚麼店名用奇怪的字寫。」家瑜吹到冷氣了很開心,坐在高腳椅上晃腳問問題。
「笨蛋我問你。」陸翔諷刺挑眉「桃花源人來這裡之前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誒。」家瑜吐舌,但被叫笨蛋有點不高興。
「是為了躲避秦朝的亂世。我在問你,秦朝用的是甚麼字體,這不知道我可以很確定你的國中國文老師跟歷史老師手牽手跳樓了。」
「嗯……隸書嗎。」家瑜臉紅。說過了,她並沒有好好念書。
「是小篆啦!!我的天阿你國中老師都還好嗎?」陸翔深吸口氣,抹抹臉想趕走不耐煩,但效果很差,所以下個問題接踵而來「這裡還有誰不知道剛剛的問題答案是小篆的?
  沐宜呆呆的舉手。他這年根本處在一個渾渾噩噩的狀況裡,這也說過了。
  陸翔又深吸一口氣,很深很深。他討厭和能力不足的人相處。
「說到這個,談談你們的構想吧。」明益眼看氣氛不對立馬轉移了話題。
「應該要先找哪裡有音箱吧,我帶的是我的電吉他。」沐宜難得首先發難。
「我最好是能有意見啦,讓那個最有意見的說阿!」斜眼看著陸翔,家瑜罕見的小發火。
「我沒有不讓你說話阿,我只是……」陸翔回嘴到一半。
「陸翔先生,你煙抽完了吧,可以順便幫我買一下嗎,寶亨的謝謝。」明益掏出零錢,流利的做出冷處理。
  看著陸翔在櫃檯前的背影明益壓低音量
「別說你們了,我也不喜歡那傢伙。我有個點子要不要聽聽」
頭湊過來的家瑜和沐宜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既然大家之後要合作,就別把事情搞僵,我先把檢視人的地址給你們,你們先去,我和陸翔晚會晚點到。」
「等等檢視人是誰?要去找他幹麻?」沐宜的發問。
「算是這次工作的官方主辦單位。他會跟你解釋工作的詳細內容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咬著筆蓋,再紙發票的背面抄下地址。
「你剛剛不是跟機器人說你要跟我們說嘛?
「你們還想跟那個討厭鬼相處嗎。」在寫東西的明益抬頭看著家瑜,眼神撇著陸翔的背影。
「不想!」兩個人默契十足的異口同聲。
「所以我幫你們看著他阿。雖然他人很討厭,但是我們會需要他的。快去找檢視人吧,你們也可以看看街景尋找靈感,但要快,畢竟我們只有四天,動作要快!」明益遞出地址。
「對了,忘了說」明益拉住家瑜和沐宜。
「先記得這句話。別被別人一捧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做好該做的事,然後出去。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永遠記得這句話!!」明益耳提面命。
陸翔把煙買回來時,兩人已走遠
「沒有寶亨,紅marlboro可以嗎?
「謝謝。」
點起一根菸,明益深深抽了一口
「兩個小毛頭走了阿。」
「嗯,我叫他們先去找人了。」
又深深抽了一口
「我們來,認真談些正經事吧!!

吐出,一支煙已燒盡。


09-逃花源
「你要跟我說甚麼?
「想跟你討論一下歌詞。」明益慢條斯禮的整理西裝。
「哪個部份?」陸翔語氣上滿不在乎,但右手輕撫自己吋不離身的靈感筆記。
「所有的。你看到的你想到的你靈機一動的,請務必全部讓我知道。」明益話說的漂亮,但語氣卻從剛剛的粉絲搖身一變,成了專業製作人。

「看到街道的第一眼,我就想強調這種衝突感,但畢竟跟這個環境還不熟悉,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產出部分。」陸翔也把話說的很好聽,但一言以避之就是沒有靈感。
  不,精確一點來說應該是現在的陸翔根      西 
「沒關係,我了解一定會有這種狀況,我在這幾天的行程裡有安排取景的行程。我比較擔心的是你的寫作狀況。」明益直接點破了陸翔最近的大問題。
「這個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陸翔叼起一支煙,左手打火機卻唰唰唰的遲遲點不著。
「問題出在哪裡」明益窮追不捨。
「可能是最近睡的有點不好」眼神頹然飄向烈酒區。
「正常人不會把最近用在持續了將近一年多的事情上。」
「我不是正常人。」煙點著了,陸翔在把自己埋進煙霧裡,躲避接踵而來的問題。
「那就拿出非正常人的戰鬥力來。」明益揮退煙霧,想看清陸翔的臉。這是他對他說的第一句重話。
「不如讓我先搞清楚,這個團隊要我怎麼認真起來??給我個認真起來的理由阿!!樂手是個高中生就算了,我從沒看過這麼沒大腦的歌手,腦容量大概只有那些胸大無腦花瓶的四分之一!
  出言不遜,正好踩中陸翔的底限。

 正想回嘴,手機登的一聲,明益點開簡訊,是一張地圖
  一張逃花源的地圖
  地圖上某個地標讓明益靈機一動,
  拉拉自己的領子,整理衣服,也整理自己剛剛的失態。
「不然這樣好了。陸翔,我們先分頭進行。」
「你說跟那兩個小屁孩一樣?」陸翔挑眉。
「別這樣說。那兩位有你意想不到的特質。我的建議是,你可以一個人先在這個城市裡逛逛,檢視人那邊我會搞定,地圖上有檢視人的地址,你之後可以跟我們會合。」明益回到之前的不卑不亢。
陸翔點了點頭算是心領了。
明益用超商的印表機印出地圖,在圖上圈出一個區域
「無論如何,到了那裏再放出這個。」
明益遞出一支錄音筆。
拿起手機
明益打了通電話給沐宜

話說

西元前兩百年的收訊是滿格


10 逃花源

「喂,找到了嗎??」一邊推開老舊公寓的紅色大門,明益問。
「我們在還路上,因為房子蓋的太亂了,門牌有點難找。」
「沒關係,慢慢來,創作這種東西急也沒有用,多看看反而能激發自己的想法。你們現在在哪裡了?」踩著搖搖欲墜的生鏽鐵製樓梯上了天台。

   最後一個問題要等大概三十秒才會有回應,在這裡連看門牌號碼都需要神人級的觀察力和堅忍不拔的耐心,都市計劃比萬華還糟糕不說,往往門牌就再你身邊也不一定認的出來。
「嗯……桃源南路上,對面有一家和泰國餐廳相連的牛排店。」其實這兒的風景看慣了就和台灣的夜市差不多,超多願望一次滿足的經典代表。
「目的大概在個十分鐘會到,到時候看到一家氣味很詭異的冰琪琳店進去就對了。你跟家瑜多聊聊,交換一下彼此的意見。」聽到路名就知道他們倆繞遠路了,不過不要緊,熟悉一個地方,才有辦法做出好作品,就算沒有足夠的音樂才能,這點起碼的創作方程式明益還是懂得。
「你會過來嘛?
「我隨後會到。」明益在天台對空中的黃色滑翔翼招手,滑翔翼悠悠轉身而後快速俯衝而下,刷的一聲收起雙翼,像一隻乖巧懂事的黃色翼龍。
「桃源大車隊你好,很高興為您服務。」電子音聽起來濕濕破破的,像極了嚼檳榔的司機大叔。
  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年久失修,明益心中調侃。
「送我到最近的檢視人據點。」
撇見里程表,嘖嘖連這裡都漲成七十塊了阿。
抓緊,滑翔翼升空。

鏡頭來到家瑜和沐宜身上
  酷似威尼斯的水道左岸。
  大石頭砌成陸橋,開始有一點旅行的味道了。
  忙著東看西看的兩人根本忘記時間有限這四個字,沐宜出神看著樂器行裡用『水』作為錄音媒介的專輯一罐罐整齊排列,幻想著如果拿來煮泡麵會怎樣。家瑜則直直盯著貴婦手裡抱的螢光色吉娃娃。往往都要一個人驚覺時間不夠了才會催促另一個人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這是家瑜今天第四次提醒沐宜了。
「嗯我知道。」知道但眼睛就是離不開,家瑜連拖帶勸的才把沐宜脫離櫥窗櫃,兩人才又急急忙忙的趕路。
「你是高中生嗎?」家瑜沒頭沒腦的丟了一個問題。
「嗯。」
「唸哪裡阿?
「明倫。在大同區。」
「所以現在是?
「十七歲。你等一下到那裡可以讓我聽聽你的歌聲嗎?畢竟我們之後要合作。」
沐宜打算結束這個沒有營養的句點式對話。他開始覺得家瑜有點煩人了。
「不用等一下,我現在就可以唱給你聽阿。」說到唱歌,家瑜就很開心。
「不用不用你等一下再唱吧。」在路上直接唱歌很像白癡,後面這句話沐宜吞回去了。
「真的,我真的可以……
「不用,我真的不用。」
「喔,好吧。」家瑜有點失望。如果能在這裡唱歌的話就能很作弊的滿足自己的夢想之一------在威尼斯的河邊唱歌。但是如果他不想就算了,即使只是才認識不久的人,家瑜也不想讓別人失望。
  就這樣有點尷尬的晃呀晃的,家瑜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認真研究起左邊鞋帶比右邊鞋帶長幾公分。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巷口傳來陣陣腐臭味。
  抬頭,看見一支超大、毫無美感的冰淇淋甜筒。
  毫無美感就算了,那支超大甜筒還是一臉吃了會得香港腳的綠色。
  綠色就算了,還很臭。
  很臭就算了,還是個模型招牌。
  看起來餿水星人會去買就算了,還有一個臃腫到翻過去又翻回來的貴婦買了一支小號的,正吃的滿臉都是。
  畫面不舒服就算了,貴婦懷中的吉娃娃大口大口跟著吃,身上綠光大盛。
沒有再接下來的畫面了,畢竟這是一部普遍級的作品。
「我再也不敢碰那種吉娃娃了。」家瑜聲音顫抖。
沐宜則忙著忍住不讓自己在家吃的宵夜吐出來。
  突然,一架黃色飛行器從天而降,明益摀著鼻子降落在店門口。
  兩人猶豫了一會兒決定摀著鼻子跟上。
「繞遠路還收那麼多錢。嘿!你們怎麼現在才到??」明益鼻音十足的抱怨和問候。
  不等兩人回話,店門碰的一聲打開。
「幹!大半夜的誰那麼吵阿!」卯足嗓子,一個沐浴在臭氣裡的大叔。
「大叔,現在已經是早上了。」沐宜好心提醒,正要報時間時,被自己時間反轉手錶搞的頭昏眼花。
「還有你不是開店了嗎?
「我哪有?」大叔一手抓著胯下蠻不在乎的反駁。
不想重新續述讓大腦回憶剛剛貴婦和狗的畫面,家瑜難得選擇閉嘴。
「我們是外面來的。」明益簡潔有力的介紹自己,大概只是想進快點進到比較不臭的屋內。
「喔!請進請進。」撇了撇沐宜的吉他帶,大叔用沒抓胯下那隻手開門。

然後伸出剛剛抓完跨下的右手自己牽起明益的手握了起來。


「所以你就是檢視人。」沐宜問。是個肯定句,今天表現驚訝的額度已經用完了。
「哈哈哈哈,看起來不像厚~」很有自知之明。
明益則不可置信看著自己被嚴重污染的右手。


   一進屋內,深色罩住全室內,左側酒吧桌緣圍繞淡紫色霓虹燈管,鮮綠色的高腳椅獨立拉起風格,右側一排酒紅色皮沙發貼著木製隔板,隔板上掛有AC/DC表演照片,燈光煞氣打在Bon Scott身上。
   「你們慢慢逛我去換件衣服。」檢視人大叔一彎腰走進自己的房間。
  「看起來倒是挺向專業練團室的。」手扠著腰,沐宜呼吸一切熟悉無比的環境,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家瑜指尖輕撫吧檯,感受霓虹燈管和大理石的溫度差。明益則把自己摔進紅皮沙發裡,右手搓揉眉心,撫平一夜沒睡的疲憊。
  這時,檢視人大叔穿著長及膝蓋的深黑色皮大衣,頭戴黑色slash紀念高頂帽,和身上的阿公白色排汗衫還有藍白脫呈現強烈的對比。明益正在擔心帶著雷朋墨鏡會看不見,大叔立馬很給面子的被電吉他導線絆個狗吃屎。

  不只明益,一行人都見怪不怪,說過了,今天驚訝的額度用完了。
「咳咳!我就簡單打扮一下,畢竟要見客人嘛~」一臉處變不驚但其實
「很帥。」明益打斷,還順便瞪了一眼正要出口吐槽的沐宜。
「我知道。不過這裡有更重要的事情。」明益也賞了快忍不住爆笑的家瑜一記白眼。
檢視人大叔抖抖他手中破舊的講稿,維持一個老花眼的距離「如你們所見,我是你們的檢視人,顧名思義我必須檢視你們的作品,看它夠不夠格讓你兌換一個願望。」大叔抬起頭來,慎重的環視眾人。
「同時我也是你們這四天的桃花源嚮導。為了各位不論是創作上或者生活上的方便,這裡備有所有人的個人房間和獨立錄音室,四天供應每人五千元新台幣的車馬兼伙食費,對了,新台幣在這裡也可以用喔,但是會換到不同國家的貨幣就是了,這裡的匯率會每天更新和外界同步。」                                                        
  邊聽邊滑手機的明益點開股盤,瞄一眼今天的匯率
  一美元對29.65台幣,不算糟糕。
  等一下帶大家採購四天的存糧,順便認識一下街道。
「說明一下這四天的行程,前三天是創作時段。請四位在這段時間內做出一首能感動桃花源人的歌,第四天的後半天是發表時段,要到市中心做一個大型表演,全桃花源人當評審,從十組各個不同專業方向的人馬中選擇出七組人。這七組人能得到報酬------一人一個願望。」
「那剩下三組人馬呢??」家瑜有點擔心的發問。
「剩下的人會被留下來。」老闆眼神滄桑。
「留下來??留下來幹麻??」原來不是打完收工阿,心裡已經有不會有那麼好的事的打算,沐宜還是打了個冷顫。
  對他來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應該說,對每個人都是。
「留下來想幹麻就幹麻阿。」走到櫃檯,面對打了五顏六色燈光的酒櫃挑了一支伏特加「繼續創作的繼續創作、安家立業的安家立業、像我一樣開家酒店兼練團室的也不在少數。」伏特加躺在搖杯裡,大叔雙手各執半顆萊姆擠壓酸度。「當然啦,也是可以再次挑戰出去,但是大叔我懶了。」新鮮檸檬、萊姆酒、龍舌蘭酒、黑松沙士豐富整個故事,一杯長島冰茶完成。
  但烈酒已被調合,不如當初衝勁十足,變成一杯和茶相提並論的硬性飲料。
  「話說回你們身上。」大叔抖抖發霉的講稿繼續說,把長島冰茶裝在在四個威士忌杯裡「你們必須遵守以下的規則,第一,遵守自己國家的法律。」
「這第一點出人意料之外的平常。」累積吐槽能量很久的沐宜。
「第二,除了自己攜帶的物品,請不要把其他東西帶出桃花源。」
  這也合情合理,如果除了這個物件對外界帶來的影響之外,最主要考量的應該是這樣會違背以『先進事物』這個誘因吸桃花源人的理論。
「第三點是我的良心建議,也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跟當年的我說的話。」大叔把講稿放進口袋。
「別被別人一捧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摘下墨鏡,大叔認真說道。

明益則和大叔異口同聲說出相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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